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孙立平:消费的堵点究竟在哪里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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蒋勤勤2025-05-29 17:37:01

现在中国经济的堵点在消费,这已经是人们的共识。但如何疏通这个堵点?却是千难万难。在过去的几年中,我写了不少的文章,最近几个月又在《八面来风》栏目摘引了一些有关的观点。

概括起来说,疏通这个堵点的基本因素就是三个:收入、财富、预期。

其中,有的问题人们讨论得比较多了,这里就不再重复,这里只将几个最现实又讨论不充分的问题做一些讨论。


收入与财富直接决定消费的因素是什么?凯恩斯认为,国民的消费是基于他们的收入,而弗里德曼则认为国民的消费是财富的函数。当然,这两者肯定都在起作用,但有人发现一个现象:这几年中国的消费是陡然下降的,换句话说,社会有效需求的下降程度,其所表现出的烈度,远超宏观经济指标的萧条状况。


这是为什么(佑佑《中国人消费力为何骤降?有一个原因你可能想不到》)?作者认为,2019年之前,中国人的消费力来源,主要是依靠财富效应,而非真正的收入能力。这种财富效应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:一是房子涨价卖掉后的收入,二是一部分拆迁受益人群的收入猛增,三是房子出租的租金收入。这是一场造富的狂欢,但正是因为这场狂欢,中国人被普遍透支了一项能力,那就是真正的核心收入能力,尤其是持续的、高质量的收入能力。


中国人在经济高速增长的这十几二十年,过度依赖房地产的财富效应,却没有培育出来一大批真正拥有赚钱能力的人群。应当说,就提振消费来说,就业与收入无疑是涉及面更广的因素,也是更基础的因素。但财富效应同样不能忽视。问题是,在房地产跌跌不休的情况下,如何形成能提振消费的财富效应?答案只能是,必须得有一个人们能够分享发展成果的资本市场。美国的消费力为何如此旺盛?其实在背后有一个从通过贸易逆差输出美元、通过资本市场实现美元回流,然后促进包括股市在内的资产增值,从而提高人们消费能力的闭环。


当然你可以说这个闭环中是由问题的,但美国社会旺盛的消费能力是与此分不开的。在其他办法不能马上奏效的情况下,提振股市会有一定作用。所以,在去年4月,我就打比方说,如果今天你的股票挣了两万元,可能直接就影响到你的情绪,说不定晚饭就会加两瓶啤酒。但如果今天你的房子涨了10万元,可能你什么明显的感觉也没有。


但这不是真正的财富效应。最关键的问题,是如何使得资本市场特别是股市,能够成为一个人们分享发展成果的途径,而不是一个企业融资变现的场所。要看到,这些年,无论是企业和个人的财富都在消耗。去年马未都的事情出来之后,我就说,当我看到这则消息的时候,我脑子里出现的是下面的景象:饭馆里养在水箱中的鱼虾蟹,是在靠消耗自己的肌肉维持生存的。这也是我们吃饭馆里的海鲜,头脑是螃蟹觉得很瘦的原因之一。


保障与预期前些天,陆挺先生提出一个说法,当下没有什么政策比改革社保体系更能提振消费。前面说,决定消费的,是收入与财富。其实,还有一个,就是大家都在讲的预期。而预期是与社会保障体系紧密联系在一起的。这个道理大家都知道,问题是从何做起。


下面是陆挺先生提出的一些具体想法:目前,农民养老金平均每月只有200多元,而领取农民养老金的人大多是中低收入人群。给他们增加绝对数量的钱,比如一个月100元、200元,对他们来讲收入增幅是很高的,对他们的消费倾向也会产生巨大的影响。因此,如果能在短期内将农民养老金的平均水平提升至400多元/月,将显着地拉动消费增长。


可以肯定的是,相比于把100元发放给月入10000元的群体,将100元发放给月入200多元的群体,刺激消费的效果肯定很不一样。并且,领取农民养老金的群体大多数是广大农民工的父母亲,提高农民养老金水平可以适当减轻农民工的养老负担。同时,相当一部分农民工未来也会在退休后领取农民养老金。提高农民养老金水平能提升他们对未来收入的预期,进而刺激他们当下的消费。  


为了确保农民养老金制度的可持续性,未来需要将尽可能多的中青年纳入城镇职工养老保险体系。在此背景下,领取农民养老金的人数将逐步减少,绝大多数退休人群将转而领取城镇职工养老保险。这也是一条清晰的社保改革路径。国计与民生应当说,在过去几年中,各级政府都在把促消费放在重要位置,但为什么促消费始终没有多大起色呢?  


姚洋表示,“问题就是美国在打压我们,它不是打压我们的消费,它主要打压的是我们的科技领域,这就导致我们把更多的资源投向了科技领域。”  


“即使我们要去促消费,也是从促生产的角度去搞消费。”他举例说,“比如现在各地都在发消费券,搞‘以旧换新’,即指定产品才能享受打折优惠。如果真要发消费券促销费,应该是拿消费券,想买什么都可以——这才是福利最大化。但是现在各省都是指定消费品,意思就是对指定的产品领域是要促进生产的,因此发消费券仍然是生产驱动的。”  为什么会是生产驱动性促销费呢?姚洋认为,还是因为“赶超心理”,要赶超就得节衣缩食地投入。


姚洋预计这种心态还得持续到“第二个百年目标”实现之后,即2049年之后。或者说,有朝一日我国在科技水平上跟美国平起平坐之后,这有可能比2049年要早一些。


姚洋教授的这个观点,曾受到很多的指责。但我觉得,姚洋教授短短的几句话,说明了下面的几层逻辑:美国在科技上打压,所以中国要赶超;要赶超,就要节衣缩食地投入;即使要促销费,也是从促生产的角度去搞消费。这几个逻辑你可以分别来看,这样就可以理解很多事情。姚洋教授提出的问题是很值得深思的。不错,现在的经济发展脱离不开大国竞争的背景。但我们应该将这个背景放在一个适当的位置。这当中一个现实的问题就是整个国民收入的分配。


有数据表明,我国居民可支配收入占GDP的比重,在1983年的时候约为62%,1990年降至55%,现在则只有43%,而国际上一般为60-70%。这样直接导致了我国居民消费率只有约38%,而国际上一般在60%左右(1983年,我国居民消费率为54%左右)。


前些天我在一篇文章中说,如果我们不但拥有巨大的生产能力,同时也具有巨大的消费能力,我们才会成为一个真正繁荣的经济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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